12 月 9th, 2008 @ 8:23 下午
我作了一個決定,一個連我自己都深感不可思議的決定。
趁著周末假日,我走近書櫃,從藏書當中拿出我刻意用書本遮住,藏在第二排裡的那兩本「弄臣任務」,然後坐回床上,開始讀起這兩本書。
自從數年前我在友人家借翻了「刺客學徒」這本書後,我就深深地陷入羅蘋‧荷布女士的文字世界當中。
在那之後,每當我看到荷布女士的小說即將出版的消息,我都會毫不遲疑的將該書列入購買清單當中。而當我將那些小說給帶回家後,總是不顧明天是否得早起,又或者是否有需要養足精神的行程安排,拿起書後就完全停不下手地熬夜將整本書給看完。
對我來說,荷布女士的小說是值得一讀再讀的書,而我也的確是把我的那些藏書──除了這兩本「弄臣任務」之外的每一本,都給閱讀了許多遍。
是的,即便我是那麼喜歡荷布女士的文字,即便我是那麼深愛刺客系列的故事,我始終無法將「弄臣任務」拿出來看第二次。我甚至將這兩本書給藏在其他書本後頭,只為了不讓自己觸景傷情。
對我來說這兩本書實在是太痛了,而且那並非是旁觀者的痛,而是更加深刻、更加貼近自身的疼痛,因此,我一直沒有勇氣去重看這兩本書。
我很清楚,知道故事全貌的自己,如果回頭再去重讀這兩本書,絕對會從頭哭到尾。而事實證明,我的確是如此。
很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悄悄地覆在我心頭上,在自己尚未注意到之前,緩慢但也毫不留情的加重力道。一開始只感到鬱悶,等到終於察覺時,難以忍受的劇痛已經佔據了我所有的感官與神經。
────別再看了,你沒辦法承受那種椎心刺骨的傷痛。
────趁自己還能夠負荷得了,趕快將手中的書本闔上。
在看這兩本書時,我耳邊不時地傳來這樣的聲音,那是警告,也是悲憫。但我卻還是選擇繼續往下看,即使自己早就已經淚流不止。
我想,這肯定是因為在翻開書本的同時,我就已經中了文字的魔法。
文字是具有魔力的,身為一個文字中毒者,身為一個對文字有特別執著的傢伙,我可以萬分肯定的就這麼說。
明明是相同的字,但藉著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排列方式呈現後,就會構築出不同的世界。
然而,文字的魔法並非只是如此,透過這魔法,我得以進入不存在於這世界裡的其他世界;我的生命也因此和不存在於這世界裡的那些生命有所聯繫。
這也是為什麼我在看兩本書會那麼痛的最主要原因。
因為有所聯繫,所以我不再只是我自己,而他們也不再只是紙上的存在。
也因此,才會因為離去而感到痛苦、難過;才會因為離去而感到失去了靈魂的一部分。
「不只是回憶。任誰都有回憶,但是與你牽繫在一起的伴侶,所留給你的東西,則遠比回憶更深刻,也更豐富。你的伴侶所留下來的,是牠的存在。這個存在不是住在對方心裡,不是彼此分享思想、決定與經驗;而是──就是存在;時時刻刻都互相伴隨的存在。」
在書中,有個人曾經這樣對主角蜚滋這麼說過。
那時候我並不是很懂這段話的意思,看完書後仍舊還是不很清楚。所以我抗拒著這兩本書,即使知道它們是整個故事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,我也只是這兩本書的內容壓在心中最深處,完全不願意再去翻閱它們。
直到我這次再將這兩本書拿出來重看一次後,我才終於明白了這段話裡的涵義。
只要閉上眼睛,我就能清晰地看到狼兒奔馳的的身影。
在冷冽的空氣當中,狼兒的鼻子和耳朵輕輕地抽動著,牠因為即將到來的狩獵而感到雀躍不已。
狼兒的同伴在牠身後,要牠跑慢一些,等他追上牠的腳步一同去狩獵。
稍微停下腳步,牠轉頭望向同伴,咧嘴笑著對他說:「等你?才不呢!為了替你探路,我總是得跑在你的前頭。」,然後就朝著獵物奔跑而去。
就在我心底那片沾滿晨露的草地上,狼兒的身影正矯捷地奔馳著。
這是因為,狼兒亦將牠的存在留在我的心中的緣故。
僅將此文及我胸中滿滿的愛獻給這世上最高貴聰明的狼兒──夜眼。